有没有很爽的复仇故事?

4个月前 (01-10) 0 点赞 0 收藏 0 评论 5 已阅读
您是不是想找:很爽很爽的同义词

我是太后娘娘新收的女官。

一纸凤谕,将我赐给了当今陛下为贵人。

同屋的宫女们嫉妒得双眼通红,纷纷夸我命好。

可她们又哪里知道,我能入太后娘娘的眼,不过是凭着我长着一张酷似先皇后的脸。

宫廷虚华,光影交错;高高的宫墙,皆是白骨累累。

除夕佳宴,我舞姿曼妙,惊为天人。

当今陛下颤抖着手扯下我的面纱,语气中带着一丝痛楚,【阿沅,是你么?】

没人知道,死去的阿沅,也就是先皇后,是我的同胞姐姐;更没人知道,我这次回来,是为我姐姐复仇的。

【01】

我归家时,看到大门外挂着两盏白色的丧灯。

我慌忙进门,阿娘面带悲戚,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桌上的灵位。

灵位上写着我姐姐的闺名,容疏棠。

我和阿姐是双生子,容貌极其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我的眉心有一颗朱砂般的红痣。

我自幼体弱,在阿娘的安排下,拜在神医百草先生门下。

阿姐进宫那年,只有十六岁。

七夕乞巧,阿姐和顾小将军相约放水灯;当晚,人潮涌动,阿姐和顾小将军被人流冲散,遇到了当今皇帝,萧景逸。

萧景逸对阿姐一见钟情。

第二日,十六人抬的凤辇从容府出发,一直抬进中宫。

一同入宫的,还有萧景逸的白月光,裴玉珂。

人人都说我阿姐有福气,一入宫门便是中宫皇后。

可谁又知,那位年轻的帝王之所以能让六品小官的女子为中宫皇后。

皆是因他不计后果娶了自己的寡嫂,昔日的白月光。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又为了让裴玉珂过得滋润,他又怎么会抛弃一众世家贵女,唯独选中了家世低微,性子柔和的阿姐。

【02】

披香殿內,水汽氤氲,淡淡光影,如梦如幻。

我眯着眼睛靠在水池旁,往事历历在目。

得知阿姐的死因,我便有了入宫的念头,我娘得知后,狠狠地给我一耳光,美目含泪,痛彻心扉,【阿沅已经不在了,我怎么眼睁睁的看着我另一个女儿去送死?】

阿沅,是我姐姐的小字。

我面不改色,语气倔强,【女儿心意已决。】

阿娘扬起手,看着我坚毅的目光,巴掌到底是没有落下来,【阿娘知道拦不住你,只求你万事以自己的性命为先。】

当今太后喜佛经,善礼佛;然而,世人不知,太后更喜欢那道【莲蓬明玉】的素斋。

自从空悟大师圆寂后,太后就再也不曾吃过;宫里想尽一切办法,却始终没能还原素斋的味道。

当夜,我带着面纱,提着食盒送去那碗【莲蓬明玉】。

太后命人找到我时,我正为太后烹饪其他素斋;太后凝视着眼前的珍馐,眸中闪过一丝探究。

银针试毒后,太后沉浸在【莲蓬明玉】美味中,似乎在回忆着先前与空悟大师共享珍馐的时光。

【03】

太后连其他的素斋也吃了不少,身边的嬷嬷都忍不住开心。

这是五年来,太后吃得最多的一次。

饭毕,女尼们有条不紊地将禅房收拾,又燃了沉水香。

屋内,香炉袅袅,丝丝缕缕。

太后闭目小憩;我见状,蹲下身来用师傅教过的天竺推拿十八法轻轻揉捏。

原本僵硬的身体在我的手法下变得柔软,眉间也染上了丝丝笑意。

一个时辰后,我停下酸疼的手,眼见太后赫然入睡,正欲悄悄离去;身后传来一个略带愉悦的声音,【怎么,这就要走了?】

我心中一惊,连忙跪下,【草民扰了太后休息,望娘娘恕罪。】

【说说吧,这般费尽心思接近哀家,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微微一笑,盈盈下跪,【草民心悦陛下,此生只想常伴陛下左右,还望太后娘娘成全。】

太后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语气嘲弄,【你可知当今陛下独宠裴贵妃?后宫已经多年没进人了。】

【草民知道;可草民也知道花无百日红,正因如此,草民才要进宫,好为太后娘娘分忧。】

太后把玩着佛珠,淡淡开口,【哀家可以完成你的心愿,只是,你又凭什么觉得皇帝能对你另眼相看?】

我缓缓掀开面纱,【凭这张脸可行?】

【04】

太后出身世代簪缨的史家,先皇在世时,身为皇后娘娘的太后独得恩宠。

只可惜,太后娘娘子女缘浅,早年得一女且早丧;自此,再也不曾有过身孕。

后来,藩王作乱,太后娘娘得母族支持,将无人问津的三皇子推上皇位,自己身居太后之位垂帘听政,直至皇帝十六岁时才出宫礼佛。

每逢宫里的重要节庆,太后都会回来;直至五年前,皇帝娶阿姐纳贵妃之后,太后再也不曾回去过。

当太后见到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太后不回宫不是因为我阿姐,而是为了皇帝的白月光,裴玉珂。

为此,不少言官谏言,小叔子娶寡嫂,天理不容。

天子一怒,杀了一批言官,以示惩戒。

为了安抚人心,只能将裴玉珂封为贵妃;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这才迎了我阿姐入宫。

三个月后,太后娘娘身边多了一名女官。

更令人惊奇的是,五年不曾回宫的太后娘娘竟要在除夕之夜回宫。

【05】

望着镜中的容颜,就连见惯姝丽的妆娘都忍不住的夸赞。

我和阿姐都是随了爹娘的优点,肌肤似雪,青丝如墨,翦水秋瞳,风华绝代。

唯一的不同,阿姐性子温婉柔和,而我,性子洒脱不羁。

秦嬷嬷过来时,我刚换上洁白的舞衣。

看着秦嬷嬷眼中的惊艳,我便知道,这是对我表示认可了。

【太后娘娘说了,机会只有一次,能不能把握得住,就看你自己了。】

我微微一笑,颔首道谢。

除夕佳宴,年轻的帝王搂着贵妃踏月而来。

我躲在偏殿,看着一袭素白的裴贵妃如菟丝花般依偎在帝王怀里,心中一片冷寂。

为了这个女人,我可怜的阿姐在冰冷的深宫虚度了五年的光阴。

随着琴声响起,我衣裙翩跹,羽衣飞扬,无数道目光在我身上停驻。

其中,就有那道最炽热的,最霸道的;我知道,那是来自年轻的帝王。

琴声戛然而止,我也停下了脚步,对着上位的帝王盈盈一拜,庆祝我朝海晏河清,万象升平。

陛下不顾裴贵妃的阻拦,径直走到我面前,颤抖着手扯下我的面纱,语气中带着一丝痛楚,【阿沅,是你么?】

【06】

我攥紧手心,逼自己冷静下来。

我从宫人们那里打听到,阿姐是被裴贵妃陷害与人私通,活活被杖责而死;死后连个全尸都不得,被裴玉珂焚烧殆尽,挫骨扬灰。

阿姐冰清玉洁,怎会与人私通?

真是天大的笑话。

太后拉起我的手,极尽亲昵,【这是哀家新任命的女官,名唤沁晚。】

【这孩子善庖丁,一手素斋做得极好;最难得的是,心眼儿实在,性子柔和,哀家想着你从小喜欢吃素,不如让她留在你身边做个丫头可使得?】

此话一出,裴玉珂的脸当场就黑了。

盯着皇帝冷冷出声,【陛下,你可向我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这么快就要迎新人入宫了么?】

太后冷哼,目光不善,【不过是当个使唤丫头,贵妃he这般推三阻四?】

在裴玉珂的质问下,萧景逸才将目光恋恋不舍的从我身上移开,深吸了一口气,略带惋惜。

【儿臣谢过母后的好意,儿臣这辈子只会有玉珂一人;至于这位姑娘,母后若是喜欢便留在身边,若是不喜欢,便打发出宫吧!】

裴玉珂的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而我又怎能让她如愿?

我拔下头上的簪子朝胸口刺去;瞬间,一阵剧痛传来,洁白的舞裙染上了点点红梅。

【07】

就在我要倒下的瞬间,萧景逸一个箭步上前,将我揽入怀中。

我眼含泪光,柔弱中带着几分委屈,气息奄奄。

【奴婢十二岁那年,在扬州见过陛下,那时候就立下了非君不嫁的誓言;如今......陛下早已有了心上人......奴婢又怎忍心让陛下失信于人?奴福薄,愿来世再常伴陛下左右。】

昏迷的前一秒,耳边传来了萧景逸焦急的呼喊,裴玉珂的怒骂;还有太后娘娘深深的叹息。

我又梦见阿姐了。

她穿着绯色衫裙,飘然而立在桃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的身上,好似桃花仙子;而我,我就坐在桃树下,看着姐姐翩翩起舞。

突然,天色灰暗,地动山摇,无数个拿着叉子的饿鬼从地缝中钻出,拉着我姐姐就要往地狱去。

我奋力拉着阿姐的手,忽从地狱深处涌起一簇烈火,逼人的热浪瞬间将阿姐吞噬,灰飞烟灭。

我撕心裂肺的喊着阿姐,朦胧中,一双温暖的手抚摸着我的额头,我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再醒来时,太后已经在了。

看着一脸虚弱的我,悠悠的叹了口气,【非要这般不可么?】

我咧嘴一笑,牵动着伤口隐隐作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08】

我到底是留在了宫里,入住披香殿,太后赐下封号,怜贵人。

除夕那晚后,陛下再也不曾踏过披香殿;宫人看我的目光中,有嘲弄,有妒忌,也有怜悯。

我丝毫不在意。

因为我知道,当陛下看到我的第一眼时,就动心了;只是碍于裴玉珂,才不得已收敛心中的情愫。

痊愈之后,我按照宫规,每日需向贵妃请安。

此事早在太后娘娘预料之中,出宫礼佛之前,特意将秦嬷嬷安排在我身边,助我成事。

太后本就对裴玉珂不喜,自己怀不上身孕,还不准皇帝纳娶。

为了给皇室开枝散叶,太后下令选秀,裴玉珂绝食抗议,逼得皇帝拿江山社稷威胁太后。

这才有了去礼佛五年不愿回宫的缘故。

如今有了我这个盟友,铆足了劲为我铺路。

寒冬大雪,自北而来;一夜时间,覆盖了整个宫廷。

白雪茫茫,昭阳殿静静地矗立;裴贵妃披着狐裘,拿着手炉,站在廊下。

以我穿衣不恭敬为由,罚我在雪地跪上两个时辰。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心中冷笑,哪有什么不恭敬,不过是因为我穿这身衣服像极了阿姐,她心虚了而已。

坚硬的青砖透着寒气,穿过衣裙,冰冷刺骨。

我浑身僵硬,寒风凌凛,就在意识模糊之际,我看到身后一角玄色的衣料出现。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呼喊出声,【贵妃娘娘,臣妾知错了。】

【09】

整个皇宫都说,太后娘娘赐给怜贵人的封号,是应景了的。

胸口的伤刚痊愈,又被贵妃罚跪在雪地;真是可怜。

流苏红帐,明珠低垂,流光溢彩。

帝王声音低沉,略带疲倦,【珂儿最近行事越发恣意了,怜贵人好歹是母后送来的人,你这般行为,岂不是在打太后的脸面?】

【陛下这是心疼了?太后送来的人又如何?当初太后选秀时,你又是怎么做的?如今,为了这么个东西便来质问我?】

【到底陛下是真为了太后,还是陛下因为她长了一张酷似那贱人的脸?】

裴贵妃语气冰冷,带着丝丝恨意。

【贵妃,你失礼了。】

帝王的声音中带着薄怒。

我哑然失笑,对于阿姐的死,萧景逸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又有什么资格提起阿姐。

我猛然坐起,如受了惊吓般,紧紧拽着萧景逸的衣襟。

【求贵妃娘娘恕罪,臣妾以后再也不穿这件衣服了。】

说完,我拼命撕扯身上的衣服,将头磕了又磕。

萧景逸拿着披风将我搂在怀里,见我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对裴玉珂有几分不满。

【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你又何需这般咄咄逼人?】

裴玉珂面容狰狞,直接一把将我从萧景逸怀中拽出。

【贱人,竟敢勾引陛下。】

【10】

我瑟瑟发抖,泪如雨下,【贵妃娘娘容禀,臣妾没有,臣妾真的没有!】

萧景逸再也忍不住了,低声呵斥,【够了,贵妃,你的规矩呢?来人,贵妃德行不佳,禁足昭阳殿三个月,静思悔过。】

宫里风向要变了。

陛下竟为了刚入宫的怜贵人,罚了恩宠无比的贵妃娘娘。

那天,我被萧景逸抱回连寝宫,裴玉珂被独自留在原地。

一双美目皆是藏不住的怨毒,我垂眸一笑,回了她一个得意的笑容。

萧景逸看着我一双冻得黑紫的膝盖,心中动容,赐我华清池沐浴。

【贵人,该上药了;奴婢服侍您出浴!】

秦嬷嬷取出药膏往伤口处涂抹,疼痛过后是丝丝的清凉,我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

【贵人,您这步棋走得太险了;裴贵妃和陛下情深似海,这点手段,怕是不足以动摇两人的关系。】

【况且,太后娘娘曾嘱咐过,万事要以自己的性命为先。】

我依靠在秦嬷嬷身上,淡淡开口,【万事以自己性命为先,这句话在进宫之前,我娘也说过。】

秦嬷嬷抚摸着我的头,叹了口气,【太后娘娘早年丧女,若是活到这般大,应当也如你这个年纪。】

我知道,早在我为太后献上那碗【莲蓬明玉】时,她就派人摸清了我的身份。

若非她授意,又怎会派人寻我。

果然,冥冥中自有安排。

【11】

萧景逸果真是极爱裴玉珂的。

裴玉珂禁足时,每每入夜,帝王总会踏月而来;因心中挂念着裴玉珂,从不在我这留宿。

十日之后,萧景逸还是忍不住踏入在昭阳殿的大门。

当初的怒火一哄而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情蜜意。

昭阳殿的门开了,红梅疏影横斜,暗香浮动,花蕊都染上了几分娇艳。

而我,再次成了宫中的一抹静谧。

披香殿的花木扶疏,每片花瓣仿佛都是我对陛下的期盼,落下之日便是他再次踏入之时。

西北战事起,云昭、北疆两朝,联手踏入我大齐边境。

然而,自顾老将军去世,朝廷竟无可用之人。

短短几日,大齐已失去三座城池,萧景逸暴躁不已。

偏偏裴家人不知趣,竟提出了让瑞王世子担任征西大元帅的法子。

瑞王世子肩不能提,手不能扛,整日寻花问柳,这样的人如何能扛起我大齐的十万铁骑?

不出意外,萧景逸重罚了裴贵妃的父亲和两个哥哥。

当夜,裴玉珂身着素衣,脱簪戴罪,闯入勤政殿为父兄请罪;不知说了什么,竟吵了起来,不欢而散。

萧景逸来到披香殿时,我刚点上了沉水香。

幽远细腻,丝丝缕缕,让原本面带怒气的萧景逸瞬间平静了下来。

【阿沅,你是阿沅对不对?】

萧景逸捉住我的手,在看到我眉心的朱砂痣时,眼神闪过一丝清明。

我低眉顺眼,【陛下,臣妾是沁晚。】

当晚,萧景逸宿在了披香殿,一觉天亮,极其安稳。

【12】

接下来的日子,萧景逸每日都宿在披香殿,虽无夫妻之实,却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我也从怜贵人成为莲贵嫔。

封号也从【怜】变成了【莲】。

封嫔的旨意下来当天,昭阳殿的瓷器换了一批又一批。

眼见萧景逸来的越发勤快,昭阳殿再也坐不住了;一连十日,裴玉珂身着素衣,跪在御花园内为国祈福,为家人赎罪。

这日,春寒料峭,勤政殿的袁公公却大汗淋漓。

裴贵妃为国祈福时昏了过去。

萧景逸罢了早朝,直奔昭阳殿。

不出一个时辰,裴贵妃有孕的消息传遍了宫里每个角落。

初为人父的萧景逸欣喜若狂,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裴玉珂,眼中满是掩不住的疼惜,两人的关系也因着孩子的到来更胜从前。

西北的战事也是出奇的顺利,据说是顾家的小将军连夜进宫,请命抗敌。

萧景逸在前朝忙着,我的耳朵在后宫也没有闲着,频频有捷报传来,说是顾小将军用兵如神,趁着夜色直捣黄龙,为我军拿下三座城池。

萧景逸大喜过望,当即断言裴玉珂腹中之子乃是福星降世,若能平安降世,定能天佑我天齐。

【13】

顾小将军班师回朝那日,萧景逸大开夜宴,犒劳三军将士。

席间,我见到了顾小将军;果真如阿姐所说一般,剑眉星目,英武不凡。

我心中感叹万千,若是阿姐还在,看到这般出色的小将军一定会很开心。

顾淮卿一战成名;卓越的风姿,引来的世家贵女的青睐。

裴玉珂又岂会放过这般机会?当即提出要,让陛下给家中的庶妹和顾淮卿赐婚。

如我所愿,顾淮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其实我知道,顾淮卿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阿姐;若我阿姐还活着,定不愿看到她钟爱的江南烟雨尸横遍野。

更深露重,陛下顾忌着贵妃有孕,这才停了扰人的丝竹。

我站在廊下,等了又等,直到人群稀疏,终于才等到那顾小将军的身影。

四目相对,顾淮卿的眸中闪过一丝痛楚,透过我的脸似乎看到了阿姐。

良久,他缓缓出声,【晚棠,你不该来这里的。】

我拿出阿姐生前最爱的玉簪,放在他的手心,【阿姐不喜呆在宫里,顾小将军有时间的话,就带我阿姐去看看大漠孤烟吧!】

我提着宫灯转身离去,而征战的沙场的小将军却捧着玉簪红了双眼。

【14】

第二日,顾淮卿上书,为保边境安平,自请驻守西北,皇帝应允。

临走那日,我对着顾淮卿离去的方向,不停的祈福。

许是上天感知到我的诚意,京都上空红霞遍布,一片祥瑞之兆。

裴家趁机造势,贵妃所怀之子乃仙君下凡,这才能保佑大齐四海升平。

可我知道,裴玉珂这一胎怀得并不安稳。

三个月未过,竟被一只狸奴惊得险些小产;吓得萧景逸连忙请来太医,到昭阳殿看诊。

折腾了一番之后,人也憔悴了的不少。

清明将近,一场春雨悄然而至。

昭阳殿又闹了起来,这次更为严重,说贵妃接连几天被噩梦惊醒;青天白日,也能看到有妖邪索命。

皇帝彻查宫围,一无所获;裴玉珂精神恍惚,有时竟将萧景逸错认为死去雍王。

萧景逸心烦气躁,接连数日罢朝,惹得群臣不满。

不少朝臣纷纷向太后上疏,求太后回宫主持大局,安抚人心。

太后无奈,却碍于局势所迫,只能回朝主政。

随着太后回归,宫中诡异的气氛逐渐平静。

而在此期间,昭阳殿的诡事仍在持续,朝臣们对此议论纷纷,传言四起,说雍王死得蹊跷,定是看裴贵妃有了身孕,才心有不甘回来报复。

【15 】

眼见传言越来越烈,又涉及皇家丑闻,太后下令严查此事,遂又将我喊进了凤仪殿。

【哀家是不喜裴玉珂,事关皇帝子嗣,哀家不得不问你一句,昭阳殿的事,可是你做的?】

我挺直腰背,不卑不亢,【并不是臣妾所为,请太后明鉴。】

太后目光如炬,凝视着我片刻,似乎试图从我的眼神中找出一些端倪。

只是我的表情从容淡定,不露半分惶恐,面对太后的质询依旧坚定。

良久,太后才叹了口气,【你且去吧!此事容哀家再想想。】

我微微一笑,【太后,臣妾不敢妄自猜测,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件事绝非臣妾的所为。臣妾想说,此事毕竟是从昭阳殿传出的,自然还是该从昭阳殿查起。】

太后再次审视着我,语气冷峻,【哀家就信你一次,昭阳殿的事务尚待查明,务必小心行事!】

我当即行了一礼,【多谢太后信任。】

在太后带有疑虑的目光下,退出凤仪殿。

三日后,太后雷霆手段,在昭阳殿东南角的梨树下,找到了写有裴贵妃生辰八字的布娃娃。

在后宫行巫蛊之术,犯了帝王大忌。

萧景逸找来护国法师,开坛作法,势要化解巫蛊邪气,确保裴玉珂腹中之子无虞。

【16】

昭阳殿内,国师身穿道袍,手持法器,盯着写有裴贵妃生辰八字的布娃娃,神色凝重。

仪式起,指剑问青天,黄符请神仙。

最后,双眼一凛,手腕倾翻,剑尖横在我眼前,【陛下,此女满身邪气,定和巫蛊之术脱不了干系,还望陛下明察。】

真是一出好戏!

我还真是小看了裴玉珂,借着身孕闹出了这般大的动静,不惜拿孩子做筏子,真够狠啊!

萧景逸目光阴鸷,看着我冰冷出声,【莲贵嫔,你又怎么说?】

我盯着萧景逸的眼睛,铿锵有力,【臣妾不曾做过,还望陛下和太后明鉴。】

柔弱的裴贵妃捂着小腹泫然欲泣,【妹妹,之前是姐姐不对,可你万不该以巫蛊之术借此伤及皇嗣,这 可是陛下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你怎么忍心呢?】

不容我分辩,裴玉珂三言两语就定了我的罪。

原本面带不忍的萧景逸,在听到孩子后,眼神透着决绝。

裴贵妃一个眼神,身边的嬷嬷从便殿揪出一位小宫女扔在众人面前。

【臣妾擅自作主,搜了莲贵嫔的披香殿,结果在便殿找到了正欲被莲贵嫔灭口的宫女,吟秋。】

萧景逸声音低沉,看着瑟瑟发抖的小宫女,【你来说,若有半句虚言,朕灭了你的九族。】

【17】

小宫女面色惨白,头如捣蒜,【贱婢名唤吟秋,是披香殿莲贵嫔的洒扫宫女;那日,奴婢当差时,看到贵嫔娘娘用血抄了经卷,供在小佛堂,还对着一串手串祈福。】

【奴婢见过那串珠子,红得如血一般,甚是妖异。】

听完这一切,我瘫坐地,一副衰败的模样。

裴玉珂好似想起什么了,惊恐万分,缩在萧景逸的怀中,【陛下,臣妾记得,贵嫔妹妹自臣妾怀孕以来,日日来昭阳殿请安,臣妾十分清楚的记得贵嫔妹妹是有那么串珠子的。】

我凄然一笑,从手腕退下这串珠子,捧在手心,【贵妃娘娘说的可是这个?】

裴玉珂立刻指认,【陛下,正是这串珠子;贵嫔妹妹请安之后,臣妾每每都会头疼不已,一开始臣妾以为是胎儿有恙,便召太医问诊;】

【随着时间越长,臣妾的精神也越发恍惚,白天都能看到妖邪,想来定是这串珠子的缘故。】

【至于贵嫔妹妹抄的血经,还望陛下查明了缘故,还贵嫔妹妹一个清白,也给臣妾腹中孩子一个交待。】

萧景逸疼惜的搂过的裴玉珂,阴冷的看着我,【将珠子拿过去给国师看看。】

国师接过手串,端详了片刻,神情凝重,【陛下,此物妖邪之气甚重,想必是贵嫔娘娘通过此物来做法的。】

我抬起头,语带嘲弄,【国师可确定?】

裴玉珂貌似觉得此事过于顺利,便要开口。

然而,国师十分确定的点了点头,信心十足,【臣确定!】

【18】

太后震怒,手中的茶杯径直砸向了国师的脑门。

【一派胡言!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在哀家和陛下面前诋毁圣物。】

此言一出,皇帝和贵妃呆若木鸡,国师惶恐不安。

【母后,您说什么?】

太后拿起红色的珠串,叹了口气,【这是空悟大师之物;如今它却在贵嫔身上,实在是匪夷所思。】

此话如同惊雷,裴玉珂面无血色。

【母后没看错?这真是空悟大师之物?】

萧景逸难以置信。

太后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一抹哀伤,【哀家有幸在空悟大师那见过,是极好的香灰玛瑙,最后一颗的珠子上刻有大师法号。】

音落,手腕轻翻,借着光晕,【空悟】两字清晰可见。

【贵嫔,你......】

我抬头看着年轻的帝王,眸中带有三分痴两分盼。

【有一年大师身患重疾,我祖父为他尝遍百草。】

【幸得佛祖庇佑,空悟大师躲过一劫;大师感激祖父救命之恩,才手串赠予祖父。】

【直至跟随太后进宫,祖父才将手串赠予我。】

【自从进宫那日,臣妾便知陛下对贵妃娘娘一往情深;臣妾虽心悦陛下,却时刻谨记贵妃娘娘教诲,安分守己。】

【听闻娘娘有孕,身子不爽,臣妾就用鲜血抄了心经贡在佛前,日日祈福。】

【却不想,竟会被人误解,说臣妾在宫中行巫蛊之术......】

【19】

我语带嘲弄,眼中失焦,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萧景逸满是动容之色。

轻柔的将我揽在怀中,满是歉意,【沁晚,是朕不好,朕今日一定会给你个交待。】

【国师,你给朕一个解释!】

萧景逸寒声说着。

国师汗如雨下,声音颤抖,【陛下容禀,臣......臣是受贵妃娘娘指使,只要能扳倒莲贵嫔,贵妃娘娘答应给臣黄金白两。】

裴玉珂摇摇欲坠,声泪俱下,【陛下,不是这样的,您听臣妾解释,臣妾只是想让贵嫔妹妹吃些苦头,并不想要她的性命。】

萧景逸面带不忍,将目光转向我。

我噙着眼泪,语气染上一丝哭腔,【陛下,臣妾刚才所言,只是一时之误,臣妾相信贵妃姐姐不会这样做的,还望陛下恩准臣再查明真相。】

太后娘娘指着如滩烂泥般的宫女吟秋,【你来说。】

吟秋如惊弓之鸟,浑身颤抖,【太后恕罪,陛下恕罪,贵妃娘娘抓了奴婢的家人,威胁奴婢陷害莲贵嫔,若是不从,便让奴婢家破人亡。】

听到吟秋的陈述,大殿中一片寂静。

太后和皇帝的脸色变得凝重。

良久,萧景逸的声音响起,沉寂而寒冷,【贵妃在宫中行巫蛊之术,念其怀有身孕,禁足昭阳殿,无旨意不得外出。】

【20】

今年的春季太短了,风波平息后,太后又回了清凉寺,一起离去的还有秦嬷嬷。

而我,从莲贵嫔变成了莲贵妃,享尽专房之宠。

曾经风光一时的裴贵妃,彻底湮没在十丈宫墙。

我封贵妃那日,去了早已冷寂的昭阳殿。

原本清幽的佳人由于悲伤,失去了颜色;裴玉珂一身黑衣,孕肚高耸,像朵失去水分的花朵。

见到我来时,神情有一瞬的狰狞。

【你不用那么开心,本宫怀的可是陛下的骨肉。】

【陛下将本宫禁足,是为了保护本宫,让本宫安心产子。】

【你别得意,等我生下孩子,我和景哥哥一定会和之前一般恩爱。】

我看着她面带得意,觉得无比可笑,这女人真是又蠢又毒。

还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她的阴谋?

殊不知,那宫女吟秋就是我故意放出引她上钩的诱饵。

吟秋身患肺病,时日无多;为此,我特意安顿了她的家人;吟秋无以为报,愿意以身犯险,陪我养场戏给裴玉珂看。

然而,直到现在裴玉珂还坚信,萧景逸会和从前一般轻拿轻放。

巫蛊之术,向来是为历代君王所不容。

萧景逸即将而立之年,后宫只有两人,贵妃有孕,能不能生得下来犹未可知。

朝廷动荡,人心不稳,萧景逸此刻太需要一个子嗣帮他稳固江山了。

反观裴玉珂,作为帝王深爱多年的枕边人,不顾自己怀着身孕,行使巫蛊之术;庆幸折腾了这么久,孩子无事。

可这一行为触碰了萧景逸的底线。

只不过,萧景逸对裴玉珂究竟还有一丝心软。

只是禁了足,并未降位分,她还是贵妃娘娘。

萧景逸的作为,也似乎在警告我,这是他能作出的最大让步,裴贵妃腹中是他唯一的孩子。

看着轻飘飘的禁足诏书,我毫不在意。

唯一的孩子?

没关系,马上就不是。

【21】

为了更好的行使贵妃职责,我向萧景逸建议,下令选秀,为皇室开枝散叶。

在我的一番劝说下,萧景逸终于松口了。

皇帝登基以来的第一次选秀,极其盛大。

最后,我选定了六名家世中等的贵女,给了正八品的选侍,只等来日皇帝临幸之后,再晋位分。

只不过,有心之人能看出,这六名贵女的眉眼之间,皆和昭阳殿的裴贵妃有几分相似;却比裴贵妃更加娇嫩,性子也更为柔和。

昭顺二十五年,夏至,宫里传出喜讯,姜美人和沈贵人皆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萧景逸欣喜万分,大开夜宴,管弦丝竹响了彻夜,直到鸡鸣才停歇。

披香殿内,我照旧点了上好的沉水香,为因醉酒头疼的萧景逸揉捏。

他舒服的靠在我的身上,享受着我手上为他带来的愉悦,【沁晚,你何时也能为朕生个孩子?】

我的手猛然一顿,良久为出声。

【怎么?你不愿意?】  

萧景逸目光冰冷,略带薄怒。

我抿了抿嘴,在他耐心耗尽的前一刻,缓缓出声,【臣妾做梦都想生个孩子,只是......那日贵妃罚跪,太医说,臣妾伤了身子,恐难受孕。】

萧景逸呼吸一滞,看我的眼神满是疼惜,叹了口气,搂着我柔声安慰,【等昭阳殿生下孩子,你来养着吧!以后你就是他的母亲。】

【22】

我惊喜万分,转而又想到了什么,面露担忧,【还是算了,贵妃姐姐千辛万苦的生下孩子,臣妾又如何忍心让她骨肉分离呢!】

萧景逸将我轻轻搂入怀中,【沁晚,孩子需要的是一位心地纯良的母亲,像那样的毒妇,怎配为人母?】

【这是朕欠你的,若是当初,朕能好好保护你,或许就不会......】

不会什么呢?

或许就不会小产,不会在如花的年纪就伤了身子,更不会被人诬陷与人私通,被人活活打死,挫骨扬灰。

半晌,我看着满是懊悔的萧景逸,勾起一丝嘲弄的笑意。

毕竟,这些话对阿姐说才更合适。

同年中秋,小顺子来报,昭阳殿发动了。

我差人告知萧景逸,他只是神色淡淡,说了声知道了。

我带着人刚赶到昭阳殿时,裴玉珂已经生了。

真是个有福气的小子,竟生在了中秋佳节。

我吩咐乳娘将孩子抱到我的披香殿,独自一人前去看望裴玉珂;看到我的到来,连忙寻找孩子的身影。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贱人,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我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本宫奉陛下之命,将大皇子养在披香殿,从今日起,本宫就是大皇子的生母。】

裴玉珂瞪大双眼,难以置信,【不可能,不可能,景哥哥不会这样对我的。】

【23】

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陛下说了,大皇子需要一位德行俱佳的生母;姐姐你放心,本宫会给他最好的;毕竟,那可是本宫的儿子。】

裴玉珂怒火中烧,咬牙切齿,【那是我的儿子。】

说罢,不顾刚生产完的身体,下跪磕头,【我求求你把儿子还给我,我求求你了。】

我凑近她的耳边,轻启朱唇,【原来你也会痛啊!那你可知,你命人打死我姐姐,把她挫骨扬灰时,她该有多痛?】

【所以,我也让你痛一痛,母子分离的滋味也相当不好受呢!】

裴玉珂怛然失色,愣在原地,片刻后,哑然失笑。

【原来那贱人是你姐姐!本宫就说,世界哪来这么多相似之人。】

【没错,是我杀了你姐姐又如何?我也只不过是借刀杀人罢了!】

【萧景逸爱而不得,任我对你阿姐百般欺凌。】

我怒火中烧,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我阿姐为人善良温婉,从未想过与你争,当皇后也实属无奈,你为何还要这般欺侮她?】

裴玉珂美目含泪,凄然一笑,

【因为我妒忌啊!】

【我为了萧景逸,费尽心思帮他杀了雍王。】

【他曾许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却又娶了你阿姐。】

【是你阿姐挡在了我和景哥哥之间,只要除掉她,景哥哥就是我的了。】

说到最后,裴玉珂已宛如疯妇,简直不可救药。

我望着破败的宫殿,淡淡开口。

【封宫吧!】

随着朱门的关闭,关于她的存在如同被抹去一般消失在整个宫围。 

【24】

原来,裴玉珂和萧景逸幼年相识。

直到裴父被先皇调往外省做官,直至萧景逸登基后,在雍王成婚的第二日,新人谢恩时,才发觉雍王妃竟是幼年相识的白月光,裴玉珂。

婚后的裴玉珂和萧景逸暗通曲款。

她成为萧景逸手中的利剑,一面许下美好的承诺,一面唆使她去除对自己有威胁的雍王,实则是为了夺取雍王手中的十万精甲铁骑。

一切似乎是那样美好,但实际上,背后隐藏着种种权谋和算计。

然而,裴玉珂也是萧景逸手中的一颗棋子,为了那个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而拼命。

裴玉珂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顾小将军的坚守,她才有机会生下这个孩子。

在裴家欲为庶妹联姻时,萧景逸就对裴家起了杀心。

而裴玉珂知道他那么多的秘密,肯定不会再让他活着。

后来,西北大捷,裴相才打消了扶幼子登基的计划。

帝王之术被萧景逸玩得炉火纯青。

这场游戏中,无论是裴玉珂,还是她身后的裴家,包括顾小将军,阿姐,都是萧景逸巩固皇权的手段而已;他从来都是最大的赢家。

昭顺二十七年,待我如亲女的太后娘娘去了,秦嬷嬷也跟着去了。

我带着萧沉曦抄了一夜的佛经。

那日我将孩子抱到披香殿时,萧景逸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赐了名,沉曦。

有这个孩子也好,至少还能撑着我在这寂寥的深宫活下去。

【25】

昭顺三十四年,萧景逸突染恶疾,昏倒在龙榻上。

老太医诊了又诊,束手无策。

萧景逸下令彻查,结果竟是昭阳殿的那位,偷偷买通了宫人,在日常饮食中下了毒。

陛下当场暴怒,直接赐死。

日积月累的毒药彻底击溃了萧景逸的身体,不死心的萧景逸又打起了仙药的主意。

折腾一大圈,身体越发亏损得厉害,只好听从太医的建议,卧床静养。

说白了,也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接下来的时间,我带着年仅九岁的曦儿有条不紊的处理朝政,时刻遵守贵妃的本分。

同年,除夕宫宴,萧景逸拖着病体出席,可裴家人却反了。

裴相剑指萧景逸,逼迫萧景逸写下禅位诏书,将皇位让给大皇子沉曦,自己做摄政王。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箭矢极速飞来,稳准狠的插进了裴相的脑袋。

大批的顾家军赶到将其拿下,一起赶来的还有许久不曾的顾淮卿。

曾经的少年将军,稳重了,成熟了,眼神也越发刚毅了。

顾淮卿的到来,直接粉碎了裴相的阴谋,萧景逸大怒,将裴氏一族满门抄斩。

曾经辉煌一时的裴家不复存在。

萧景逸已是强弩之末,为了感谢顾淮卿的救命之恩,特意在勤政殿设宴款待顾淮卿。

然而,让我做梦都没想到,这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顾小将军。

【26】

月凉如水,屋内烛光摇曳。

我在披香殿内等了又等,却等到了顾淮卿身死的噩耗。

消息传来的那一刻,我拼命地攥紧手心,承受着心脏传来一遍又一遍的疼痛。

我阿姐的少年郎,坚毅果敢的少年将军,大齐的璀璨明珠,就这样死了。

我努力屏住呼吸,却无法压抑内心的哀伤,而我竟吝啬到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良久,我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顾将军是如何死的?】

【如何下葬的?】

阿冬双目通红,一字一句,恨不得手刃仇人。

我一脸平淡的看着阿冬,突然放声大笑,傻阿冬,要报仇也该我来啊!

顾将军身死,为了安抚众将士的心,萧景逸拟下诏书,下令厚葬【护国将军】顾淮卿。

我从顾将军的遗物中找到了阿姐的簪子,和一枚白色的平安扣,并在小佛堂立了衣冠冢,每日祭拜。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耽误了;这些年,我耽误的时间太多了。

曦儿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做起事来越发老练。

我连最后一丝后顾之忧也没了。

当夜,我换上阿姐最爱的素衣,用铅粉遮住了眉心的红痣,去了萧景逸的寝宫。

【27】

不到四十的萧景逸在毒药的摧残下,已经华发丛生。

看着骨瘦如柴的的帝王,我眼透寒星,隐透绝狠。

【阿沅,你来看我了,我很快就能跟你走了。】

说着,他欲挣扎起身,却被袁公公死命的按住,动弹不得。

这些年,袁公公一直在给萧景逸喝汤药,仅是为报答我阿姐的一饭之恩。

只是那汤药遇到我宫中的沉水香,便成了杀人不见血的毒药。

【萧景逸,你不配叫我姐姐的名字!】

我冷漠出声,目光中透露着难以掩饰的愤怒。

他苦涩地笑了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清明,【阿沅,是朕错了,朕不该强娶你入宫的;朕没想到会害了你。】

【可是那日,七夕节,明明是朕先遇到的你;可为何,你喜欢的人却是顾淮卿。】

【入宫后,朕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为朕生下孩子?】

【朕为了惩罚你,故意冷落你,朕等着你开口求朕,只要你开口,朕就会原谅你。】

【阿沅,朕真的没有想到裴玉珂那个贱人会如此对你,死后竟然连个念想都不曾留给朕。】

【朕知道错了,阿沅,你原谅朕好不好;你看,朕为了你,亲手把顾淮卿送到你身边。】

他眼神逐渐变得狠戾,声音低沉沙哑。

【毒药是朕亲手调制的,顾淮卿比朕更爱你,没有丝毫犹豫便喝下了那杯酒。】

我狠命地拽紧手中的帕子,笑得绝望又悲戚。

【28】

转身离去之际,萧景逸最后一次叫住了我。

声音前所未有的坚定。

【沁晚,答应我一件事;一定将朕和阿沅葬在一起。】

我微微一愣,最终轻声开口。

【从始至终,我都不叫沁晚,我叫容晚棠,深爱阿姐的容晚棠。】

【阿姐和顾将军年少情深,一世深情,你又有何颜面觉得能和我姐姐葬在一起呢?】

萧景逸苦笑一声,似乎释然了一般,瘫在床上。

我本想就此了结了他,又觉得对他来说太简单了。

于是,我每日让袁公公给他讲述阿姐和顾将军的恩爱故事。

爱而不得,杀人诛心,这样才能让他更痛。

不过才七日的光景,真龙陨落,一切都结束了。

昭顺三十六年,齐元帝萧景逸病故于勤政殿,享年三十九岁。

同年,大皇子萧沉曦登基为帝,改国号为崇乐。

崇乐元年初春,萧沉曦下令,尊我为太后,入凤仪殿。

少年天子将大齐治理得很好,四海升平,万民归心。

而我,走上了太后娘娘的老路,整日呆在佛堂不问世事。

崇乐十五年,我又一次梦见了阿姐。

她一身红嫁衣,身边站的是英姿勃发的顾将军。

她们来接我了。

我握紧手中的白玉簪和平安扣,欣喜的朝她们走去。

京都细雨,沐浴着太平。

之前我不曾陪在她身边,这一世终于如愿了。 

(全文完)

有没有很爽的复仇故事?

本文收录在
0评论

登录

忘记密码 ?

切换登录

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