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甜甜的睡前短故事?

3个月前 (01-26) 0 点赞 0 收藏 0 评论 5 已阅读

(已完结)

亲眼看见顾辰带着白月光选戒指,我自觉地带球溜了。

5年后,顾辰指着小女孩谦虚道,“借种?承蒙你看得上。”

我轻描淡写,“您客气了。”

1.

我和顾辰是正常恋爱的情侣。

他会开车送我上下班,在同事们的起哄声中笑着吻我;会牵着我的手压马路,从卖花小女孩那里买一支玫瑰送给我;会带我参加他朋友们的饭局,破除我是见不得人的金丝雀的流言。

我像很多热恋中的女生一样,使小性儿,吃飞醋,让他为我驱使。我们牵手看电影,逛游乐园,戴情侣对戒,拍旅行照发朋友圈。

这样的甜蜜包裹着我,让我忘记了他本是不会坠入红尘的冷情公子。

女人身姿绰约,双眸珠光流转,一颦一笑间都是无尽的风情。我从来没有在顾辰的眼睛里看到过这种珍视的神情,像失而复得后的小心翼翼,又像绚烂热烈后的隐隐希冀。

女人手中的红钻戒指耀眼夺目,刺得我眼睛生疼。一直以来被我刻意忽视的事实涌入脑海。

顾辰有个白月光,这位白月光离开后,他混迹欢场,沉溺在灯红酒绿和衣香鬓影织成的霓虹幻梦里,享受着一切,远离着一切。

现在看来,也保留着一切。

抑制着双手的颤抖,我拨了电话过去,顾辰像往常一样接起。

我问他,“你在哪?”

“在商场,陪朋友挑礼物。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他语气里的坦荡让我觉得自己才是问心有愧、遮遮掩掩的那个。

我笑着说,“不用了,今晚过来吗?我亲自下厨。”

“好啊,阿染,等我。”

语气自然,没有半分遮掩,甚至沾了点儿暧昧的颜色。我有些佩服他游走花间的游刃有余。

把买来的食材放到厨房,看着空荡的灶台,才想起,我已经很久没有做饭了。

两个月来,我与顾辰的关系越发微妙。他回来的次数慢慢减少,到后面,甚至连理由都懒得找了。看我的眼神也罩上了一层雾气,似乎想要从我的眼睛里探寻什么。微笑仍在,只是,笑意不再到达眼底,夹杂了太多看不懂的情绪。

大概像顾辰的朋友们说的那样,他已经厌倦了我。

而我,到今天才愿意承认。

凭着记忆中顾辰的口味,把饭菜做好,开了我最喜欢的一瓶酒,我做足了告别的仪式感。

等了又等,体面的话在心里反复删改,得体的微笑对着镜子练习无数遍。和很多次无果的等待一样,他大概又不会回来了。

从在商场里见到他和任瑗那一刻,我就明白,顾辰真的厌了。

他知道今天是我定期去书店放空的日子,也知道那家珠宝店是我上楼必经的地方。合适的时间,恰当的地点,我打给他的电话应该也在他的预想之中。

只有不经意间撒向商场人群中的探寻目光,是为数不多的意外。

也许,他的告别是静默的。散了就散了,和他以前打发的无数女人一样,连一声“再见”都用不着。

简单收拾了行李才发现,剔除我们的共同回忆和他送的东西,我能带走的一只行李箱就能装下。

2.

六月的海边,阳光还不太炽烈,咸湿的海风吹来,皮肤一阵清凉。我半躺在躺椅上吸着果汁,望着水边嬉戏的人群。

“喝这个。”陈非拿过我手里的冰镇饮料,递上常温果汁。

“哪有这么娇贵。”我眼巴巴望着离我远去的那杯饮料,冰镇和海边最配啊。

“下次再疼我不管了。”陈非淡淡瞥我一眼。

我嗫嚅,“又不是我让你管的。”在对方眼刀扫过之前,我赶紧猛嘬一口果汁,“常温的好,哈,健康,健康。”

榴榴跑过来,神神秘秘地趴在我耳边,“妈妈,我给你个宝贝。”没等我回答,小小的拳头在我眼前慢慢展开,一只洁白的贝壳在阳光下熠熠生光。

“他们的贝壳都没有我的白,叔叔说对着最漂亮的贝壳许愿可以成真。”

我笑着问,“那榴榴的心愿是什么呀?”

“我想要个爸爸。”榴榴的眼睛一闪一闪。

我心里一阵不安,“榴榴不开心吗?还是,听到了不好的话?”

世界对单亲妈妈的恶意太大,连带着孩子也要承受太多不公,污言秽语,中伤污蔑,流水一样的恶意织成童年的黑色罗网,让每一颗童心越陷越深。

我以为我已经给了榴榴足够的关注和引导,我们一起树立了面对冷眼的勇气,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所有的屏障还是土崩瓦解。

榴榴看我如临大敌的模样,跳上来搂住我的脖子,“妈妈你别怕,没有人欺负我,是妈妈太累了,我就想有个爸爸陪我玩,接送我上下学,妈妈就可以多休息了。”

我吐一口气,捏了捏女孩的脸蛋,“榴榴真乖,妈妈不累,陪榴榴玩可开心了。”

榴榴又跑出去了,说是要造一个可以让我们俩一起住的大城堡,她的学校、我的公司都在里面,这样她自己就能上学,我也不用起太早了。

“真的不打算联系他了吗?”目睹了我们母女俩的一切,陈非淡淡开口。

“有什么必要吗?最难的时候都过来了,现在再牵扯还有什么意义。”

我摩挲着榴榴留下的贝壳,淡淡的纹路轻轻硌着指尖的皮肤,微微发痒。

刚离开那会儿有决绝,有不舍,也有不甘,所有的情感在分娩的那几天都变成了思念。我是个没出息的。榴榴出生很不顺利,疼痛的一天一夜里,我一直幻想顾辰在我身边,紧握着我的手,告诉我一切都会过去。

“如果说以前的我对顾辰还有想法,自从榴榴出生,我的生命里就只有她了。”我抬头,坚决地说。

在空空的病房里感受着婴儿的体温,我明白了什么叫相依为命。

“你应该告诉我的,如果我早点儿找到你……”陈非喃喃。

我拿起杯子碰了一下他的啤酒罐,对他展颜一笑,“现在也不错啊,我很享受当下。”

3.

从海边回来后,榴榴一直很兴奋,滔滔不绝地讲着她的城堡、贝壳、魔法。

我边做饭边乐呵呵地听着,时不时插两句捧个场。又不是第一次去海边了,也不知道这孩子哪来的那么多好奇心,总能挖掘出新的让她开心的东西。

把炒好的鸡蛋和锅里的西红柿一起翻动,榴榴压着嗓子怪声怪气地道,“加点儿糖,提提鲜。”

我拿糖勺的手一抖,白白亮亮的晶体洒落。

饭桌上,榴榴把嘴巴塞得满满的,还不忘抽空给我讲海边的趣事。我不经意间夸她,“榴榴这么聪明,连炒菜可以加糖都知道呢。”

“是有个叔叔说的哦。”

“是位会做菜的叔叔吗?”

“不知道,我在城堡里做饭,他一直看着我,夸我的城堡漂亮。”榴榴眼睛一眨一眨的,“他跟妈妈一样做饭喜欢加糖哦。”

我笑着摸了摸她头顶,“很多人都有这个习惯的。”

忽然,榴榴啊呀一声,眼睛里的光碎成了星星,“妈妈,我4岁可爱还是5岁可爱?”。

我疑惑地看着她,“榴榴一直都很可爱啊。”

“可那位叔叔很奇怪哎,他问我是不是5岁,我告诉他是4岁,他就变得不高兴了,当时亮亮在旁边,我又说一遍我4岁。”

我失笑,榴榴最近跟一个叫亮亮的孩子较劲,非要当人家妹妹,对外一律宣称自己4岁,是定不肯改口的。

一个念头涌上来,纠结孩子4岁还是5岁的,应该只有那个人了。转眼又把不现实的苗头抛去,已经五年过去了,该纠缠的早就纠缠了,何必等到现在。

当晚,榴榴发起了高烧。我喂了药,搂着她捂汗,折腾到半夜也没有退烧迹象,赶紧收拾了东西准备去医院。

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榴榴急匆匆出了电梯,没留神撞到一个人的后背,“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一个劲儿道歉,脚步却不敢停留。被我撇在身后的“受害者”忽然大踏步走过来,我心里咯噔,准备抱紧榴榴独自迎接“报复”。

最终,头顶传来一声叹息,头发被轻轻揉了揉。

“我来抱孩子。”

熟悉沉稳的声音让我安心,一路跟着他来到路边,搂着榴榴在后座坐定,我才来得及道一声谢谢。

“不必。”顾辰道,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波澜。

到了医院,挂号、看病、拿药,顾辰满处跑。我不希望顾辰跟榴榴太近,多次想要赶他回去,终于在他的怀疑眼神中退却。分不清自己在害怕什么,只能摁下所有的念头,跟着他去输液室挂点滴。

“他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带孩子过来?”

我不清楚他问的是谁,没有回答。

“这会儿连句话都不跟我说了?”顾辰捉住我拍榴榴睡觉的手,迫使我看向他。

深深的眸子微微发红,冷静里散了点儿犹疑和愤怒。我以为他会直接问我孩子的事,这样看来,他没有看榴榴的就诊单,没有留意孩子的出生日期。

把握不了他的心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不会触怒他,我淡淡道,“今天谢谢你,他,出差了。”

片刻,他问,“榴榴,很好听的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曾经,我试探性地让他给孩子起名字,想探知他对这段感情的耐心。他也很配合地起了几个,辰染、意染、念念什么的,连意林都出来了,不外乎“文爱马”之类的情感表达,似是情深,又像敷衍。

隐约猜出了他的想法,我道,“没什么意思,只是她的出生不太顺利,我们想好好留住她。”

我刻意加重了“们”的语气,既然已经误会,不妨继续误会下去。

空气又凝结了,我刻意不往他的方向看,只静静地听着自己的心跳。没想到,5年后还能再见,更没想到,是这样的相见。

良久,顾辰起身离开,轻飘飘丢下一句,“你,好样的。”

4.

我当然是好样的。他要分手,我不哭不闹地离开,一个人生孩子、养孩子,五年来,没有给他添半点麻烦,我当然好样的。

顾辰这幅丢不开、拿不起的委屈样子倒像是我对不起他。我心头愈发不耐,拿起手机给他的支付宝转过去今天的就诊费用,备注“谢谢你,再见”。五年前的告别,今天才说出口。

自从榴榴生病,陈非时不时过来看看。榴榴很喜欢跟他玩儿,俩人拎着铁锹挖蚯蚓,举着网罩扑蝴蝶、捞小鱼,在河边堆乐高,海边堆沙子,玩儿得不亦乐乎。

我怕耽误陈非的生活,多次想要开口劝他少来些。他总是在我组织好语言的时候适时开口,“你可是我妹妹,我多花点儿精力也是应该的。”

陈非是我父母朋友的孩子,有一段时间于我既是邻居又是学长。我父母离开的早,大学之前在亲戚家轮转,经验了各种各样的人际关系,小心翼翼地讨好周围的人,分辨身边的善意与恶意。

只有他依然跟我保持联系,让我知道在这世上,还有一份友情,不需要我的费力讨好、虚与委蛇。

我不好再开口拒绝,静静地握着时光流淌下来之不易的温暖。

陈非带榴榴去荡秋千了,我在公园的长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耳边的声音清脆悦耳,“去留无意,任云卷云舒,你看起来很惬意。”

我睁开眼睛,循声望去,一张明艳依旧的脸带着笑意慢慢靠近。

“有什么事吗?”我不欲多做寒暄,那句话是我以前对顾辰说的,任瑗脱口而出,应该不是巧合。

“你果然认识我。”

“不重要了。”

任瑗恍若未闻,目光投向远处,“你女儿很可爱。”

“那是你老公?”

“确实是很温馨的画面啊。”

夸赞、询问、感叹,连珠炮似的吐出来,看不清她的意图。

我伸了伸懒腰,直接道,“没记错的话,我们这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吧,我们的关系还没到感叹人生的程度吧。”

任瑗收回目光,继续温柔地笑,“我为你开心,是真的。”似是怕我怀疑,她特意强调了一下。

“那,我也祝你们幸福。”既然对方这么大度,我就礼尚往来一下。

“我们?”任瑗迟钝片刻,旋即挂上一抹笑。

“我们可以很幸福的。”任瑗抬手对着阳光虚握,喃喃道,“可幸福是需要珍惜的,没有什么是不需要经营的。”

不想听眼前人追忆他们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我起身欲走。

“林小姐,你真的都能忘掉?”

任瑗手上的戒指闪出血红的光,我闭了闭眼,“我忘不忘又能怎样,都威胁不到你的位置,我想不通,你为什么来找我?”

“就不能当我死了吗?”

“死哪有那么容易。”任瑗敛起微笑,“只要活一天,就要好好珍惜一天,真到了死亡那一刻,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她递过来一张纸条,“去看看他吧,给个了断总胜过相互折磨。”

我不肯接,“我们五年前就已经了断了。”

任瑗揉了揉指间,淡淡开口,“这个戒指,不是他送的。”

5.

酒吧里光线昏暗,躁动的音乐闪着五颜六色的光圈一层层打在身上,掩盖了清醒,放大了沉沦。视线扫过杯红酒绿的男男女女,定格在角落里斜着身子喝酒的男人。

以前的顾辰也醉过。但多是在我们冷战的时候,他带着醉意倚在门框边,把我捞过去毫无章法地吻,再以口干舌燥、头痛欲裂为名,让我跑前跑后地照顾他,最后把我的怨气裹着酒气一并拆吃入腹。

现在的他倒是安静。一言不发地坐着,脊背微偻,眼尾发红,双眼定定地望着虚空,一杯一杯地往下灌。有几个女生又想上去搭讪,又被他冷冽的气场慑得止步不前,眼巴巴地望着他。

我从他手中夺下酒杯,“可以了。”

听到我的声音,顾辰喉间微微一滚,咽下方才的酒,手上却不停顿,继续拿过我手边的酒杯,倒酒,喝酒。

我不再阻拦,静静地看着他。

许是我的目光让他难受,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来干什么?”

声音混了酒意变得微微沙哑,语调沉稳,带了轻微的颤动。

“任瑗告诉我的。”

“她让你来的?”

“是。”

“你还真听她的话。”顾辰轻嗤,咕咚一声,又一杯酒下肚。

纵然任瑗和顾辰之间是误会,也说明不了什么。顾辰设局是真,主动分手是真,他是真的要推开我。风流公子跌入情网的故事末尾,不就是事了拂衣去,只剩风流韵事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吗。

“你这个样子,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愿意来这里,也许,我执着地想要个答案。

“是啊,为了什么?”

之后的几分钟里,顾辰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我叹了口气,招来服务员,翻出顾辰的手机,拽着他的手解了锁,付了账,在服务员的帮助下连拉带拽、连扶带抱地把顾辰塞进出租车。

报了任瑗给的酒店地址。

车窗外的灯光明明灭灭,顾辰靠后半躺着,脸部的轮廓在影影绰绰的光影中变化,就像他这个人,闪闪烁烁,让人捉摸不定。

顾辰订的是套间,我扶他在客厅小沙发坐好,倒了杯水给他。

“有什么话就说吧。”

顾辰的眼神已经恢复清明,望向我的眼神里有一丝欣喜。

我知道,他根本没醉,今晚的一切都是在撒娇,他想看看我是不是会心软。

“我承认,刚刚心软了。但这说明不了什么,你就当是好人好事吧。”

“你还真是个好人。”

“我时间宝贵,有事快说。”无视他语气里的嘲讽,我开门见山。

顾辰眉头紧拧,嘴唇紧抿,片刻,沙哑的嗓音传来,“对不起。”

“你确实对不起我,就算是分手,你也应该明说,不该给我设局,不该一次次伤害我,让我一次次空等。”

“不过现在想想,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一时新鲜跟我玩一玩也是可以理解的,何况,我也玩儿得很开心。”

“你可以接着过你追花逐影的日子,或者跟白月光重修旧好,继续找个女孩玩儿纯爱。”

“都与我无关了。”

顾辰骤然抬头,神情变得阴鸷,“与你无关?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大度。”

“我捧着一颗心待你,你却把我们的感情当成一场艳遇。你说我对你没有长久的情谊,你又何曾对我们的未来抱过希望?”

我怔愣片刻,过往的记忆浮现在眼前。陈非曾经问我怎么看待这段感情,当时的我确实被这段感情冲得猝不及防,既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和理性,又放任自己沉溺其中。左右横跳、反复拉扯中,说出了艳遇那番话,当时只觉自己潇洒出尘,可以做到不惹一花一叶,却没想到……

“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不信我,不信我们能走到最后。”顾辰愤然。

6.

“或许,我们是一样的人。”

手机铃声响起,我慢慢接通,陈非告诉我榴榴玩儿得太累,就在他那儿睡下了,明天再把她送回来。

我向他道谢,又跟榴榴说了会儿话,并嘱咐陈非注意给榴榴测温,万一出了汗再受风容易感冒。

挂完电话,刚转身就被一股大力扯住,顾辰一手箍住我的背,一手握住我的后脑勺吻过来。灼热的气息混着酒气席卷而来,唇齿失了防卫被入侵裹挟,我双手抵住他的胸膛,企图拉开距离,却只换来更紧的桎梏。

大手顺着后腰往下摩挲,滚烫的气息灼烧着脖颈,我猛地咬住他的锁骨,血的鲜甜在唇间弥漫,顾辰稍稍放松了钳制,舔着嘴唇挑眉看我。

“你把我当什么?”喘息稍定,我仰头怒视着他,“那些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吗?”

“你的反应很生涩,你没有男朋友。”顾辰罔顾我的怒火,嘴角漾出一抹笑。

我讨厌他的势在必得,仿佛别人理所应当为他守身如玉。

“顾先生倒是熟练,想来这些年没少练吧。”

不等他反驳,我继续道,“我丈夫已逝,我跟女儿过得很好,请顾先生不要再打扰了。”

“今天的事就当是正式的告别了,再见。”

说完,脚不沾地地往外跑,从此,就真的陌路了。

7.

睡前,我正准备给榴榴讲故事,榴榴忽然从被窝里窜出来,从书包里拿出来一本书,神神秘秘地来到我面前。

“妈妈,闭上眼睛。”

我配合地闭上眼,手上多出了一片轻盈的纸一样的东西。

“可以睁开了。”

一片颜色火红、形状完美的枫叶躺在我手心。

“这是你做的?”

“外面的壳不是,老师说有危险,没让我们做。”榴榴骄傲地说,“但叶子是我捡的,是不是很漂亮?在书里压了好几天才这么平整的。老师说叶子压得越好,标本做得越好。”

我认真端详,叶子平整无缺,塑封严丝合缝,确实是下了细功夫的。

抱着榴榴一通乱亲,“谢谢榴榴,妈妈很喜欢。”

秋高气爽,我找了一个晴朗的周末带着榴榴去野餐。芦湖公园以秋日盛开的大片芦苇出名,湖边延展了大片的草地,在秋日的阳光下,虽然遍地枯黄,却更显荒袤、幽静。

榴榴见到这一派辽阔的荒草地像出笼的小兽,撒丫子跑来跑去。等我铺好毡垫,摆好食物,榴榴刚好飞回来带给我几支芦花。花是绒绒的白,阳光镀上一层金光,把这团白染透了黄,亮晶晶的。

我把芦花扎成一束让榴榴拿着,举着相机拍了几张照片。又在榴榴的强烈要求下,给她当了回模特。俩人过足了瘾才开始消灭带过来的食物,你喂我,我喂你,像两条互哺的鱼。

“林染小姐,这是你女儿吗?真可爱。”

正跟榴榴在芦花边打闹,一个身穿黑色休闲套装的中年男人在几步之外开口。我心里一阵恶寒,不搭理眼前的人,抓着榴榴的手慢慢往回走。

没想到男人穷追不舍,“林小姐,我们聊聊嘛。”

眼看那人的手就要抓住我的手臂,我大脑一片空白,突然划过一阵哭声,榴榴嘶着喉咙钉在原地,面朝那人哭喊:“叔叔,求求你把爸爸还给我,我和妈妈都很想他。”

“你别打我妈妈,我们不管你要钱了。”

一把鼻涕一把泪,把远处散步的人都聚拢在这边了。男人瞬间成了欠债不还、殴打债主的极品老赖。有人甚至怀疑他涉嫌杀人,正讨论要不要报警。男人赶紧拉上连衣帽,跑了。

做戏做全套,我抽泣了几下,搂着榴榴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麻溜儿收拾了东西,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那人算是我的前同事,因为骚扰女同事被解雇了。我也曾是他的骚扰对象之一,尤其是得知我经常一个人带着女儿之后,开始频繁刷存在感,动手动脚,甚至到我家附近蹲守。被解雇后有一段时间没出现了,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了。

今天幸好榴榴机灵,不然真是不敢想。

8.

不敢再回家了,我打算把榴榴送到陈非那儿,再找个酒店将就一晚。

电话里陈非吞吞吐吐,身边护士一句“换药了”暴露了一切,我们改道去了医院。

看到陈非脸上左一块创可贴,右一块纱布,和堪称调色盘一样的脸,我方才的胆战心惊神奇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久违的感觉。

大概是我的沉重演得不太好,没压住上挑的嘴角,陈非没好气,“想笑就笑吧。”

“这是怎么了?非哥又为爱献身了?”

以前,陈非特别招桃花,经常被不得芳心的失恋男生们围追堵截,脸上常常挂彩。他说这叫为爱献身,因为那些追不到女生而拿女生心上人出气的都不是良配,他是在帮广大女性排除渣男。

陈非深深瞥我一眼,难得没有怼回来。

倒是榴榴,扑在陈非怀里哭了个昏天黑地,着实把陈非吓了一跳。

“榴榴,非叔叔只是受了点儿轻伤,不疼的哈。”

榴榴边哭边喊,“流氓”“坏人”。

陈非看我的目光越发锐利,我只好把实情托出。

“你只长年龄不长脑子啊,怎么不跟我说?”陈非恨恨地戳了戳我脑门。

“我以为我能应付的。”

以我的处境,这种事情可能还会发生,我总得学会应对。只是现在看来,我高估自己了。今天竟然需要榴榴的机智来保护我,我实在是个不合格的母亲。

“染染,”陈非欲言又止,终是脱口而出,“我没有趁虚而入的意思,但我还是那句话,你想好了,随时都可以。”

“谢谢。”我蘸了碘伏给他擦碰伤的部分。

“你这是怎么了?这把年纪还这么没轻重。”

“为爱献身啊,”陈非下巴一挑,“爱让我永远年轻。”

“行吧,你不说我就不问了。”我把棉签在擦伤边缘一摁,“年轻人是不是也得量力而行啊?”

陈非龇着牙倒吸一口气,“知~道~”

榴榴跟着陈非回家住,我在附近找了个酒店准备将就几天,等找到新的住处再搬过去。

出了电梯,刷卡开门的一刹,我猛地向左后方猛踢一脚,之后的瞬间迅速开门、锁门,落上安全链条。正准备拿出手机报警时,一串号码打过来,我立刻挂断,刚按了个“1”,那边又打过来,我继续挂断。

门外的敲门声响起,低沉隐忍的声音传来,“是我。”

我接通了这通电话,“你在外面?”

“是,帮我开门。”

我从猫眼往外看,顾辰正弯腰揉着腿半靠在门边。

开了门,顾辰一瘸一拐地走进来,“你这么恨我?下手真重。”

“甭装了,我刚刚根本没踢到实处。”

“哪里是实处?了断了命根子才算?”

五年不见,这厮说话仍然我行我素。

“你来干什么?”

“看看我的女儿是不是要改姓了。”

我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框,正色道,“她姓林。”

“这件事我并没有打算瞒着你,是你自己逃避。”

只要他想,早在榴榴发烧去医院那晚,他就知道了。

“我知道,是我不敢看诊疗单,我怕她真的是4岁,我怕……”

“你不是怕,你只是不信。”我打断他。

“就当,是我找你借的种吧。”

9.

“你可真是好样的,多谢你看得上我。”

这是他第二次夸我,“客气了。”

顾辰的嘴角崩得紧紧的,脸上的纱布掩盖着铁青的脸色,我心里忽然蹦出一个念头。

“是你打的陈非?”

“怎么,心疼了?”

“为什么?你们没什么交集,他哪里得罪了你?”

顾辰看了我一眼,嗤笑一声,“没有为什么,看不惯,就想打,不行吗?”

“如果他有哪里惹到你,请你见谅,他没有恶意。”

“你为了他低头?”顾辰不可置信,上前紧紧捏住我的肩膀,“这是我们重逢后,你语气最温软的一句话,是为了他。”

我忍痛抬头,“我已经按你的意思离开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我tm也想知道为什么。”顾辰蓦地松开我,颓然坐在床边小榻上。

从来没见过这么落寞的顾辰,一时之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试探着开口,“要不,你经常过来跟榴榴玩玩儿?”

“好。”顾辰急忙开口,咬断我的尾音。

我有一种上了贼船、掉入陷阱的感觉。

10.

陈非和顾辰好似有一种蜜汁默契,两人不光来看榴榴的次数变多了,甚至来的时间、带的工具、准备的游戏项目都雷同。

榴榴手里的林娜贝尔还没放下,那边艾莎公主就上门了;这边去迪士尼的车子刚启动,那边就把门票发过来了;昨晚刚提到想吃冰淇淋,今天就有两大箱被人肉托运过来。于是,榴榴一边一个教练学滑雪,一左一右俩丫鬟推秋千,连打游戏俩人都要抢着当靶子。

我倒是解放了。报了个班,在下班后学做蛋糕,榴榴说想吃我亲手做的甜点,这样就不用跑去排队了。而且,有我亲自控制添加的糖分,她就可以多吃一些,不必被我以市面的甜品太甜为由勒令减少食量了。

他们仨经常过来接我下学,俩大男人在大街上争风吃醋,我们四个俨然成了街中一景。

在他们又一次争着喂榴榴吃奶油蛋糕和芝士蛋糕时,我故意放慢脚步跟他们保持距离,以免被路人异样的目光波及。路过一个胡同口,黑暗里闪出一个人影,捂住我的嘴往里带。

“闭嘴。”

熟悉的声音,我心头一凉,挣扎着把高跟鞋跺得咔咔响,终于在鞋跟卡在下水道口时挡住了他片刻的动作。

我抢出半刻呼吸,大声呼救,丁程拖我的力道更大了,“臭婊子,装什么贞洁烈妇,跟俩男人玩儿得那么乐呵,跟大哥我也玩儿玩儿。”

眼看里街道的光越来越远,我的恐惧逐渐放大,极力挣扎着、求救着。就在丁程不耐烦的巴掌拍下时,斜刺里一脚把他踢倒,连带着我摔在他旁边。丁程利索起身,向我脖颈袭来,陈非又送上连环几拳,把他打倒在地,扭住双手,准备送警。

顾辰和榴榴跑过来扶我。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慌乱的挣扎,我一阵阵心悸,脚踝在鞋跟卡住后的剧烈拖动中扭伤,整个人连稳稳当当的站立都做不到。榴榴吓得忘了哭,只一个劲儿地抱住我的胳膊。

顾辰揽住我,让我半身的重量压在他肩上,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如此狼狈的时刻还不忘嘲讽,“桃花还真不少。”

“哪有顾公子多。”谢谢他的口无遮拦,我的心悸缓解了不少。

“小心!”陈非大喊一声。

我正要回头,侧脸撞上一堵坚硬,被顾辰的身体紧紧包裹着往后倒下,手掌心涌上一股黏腻,昏迷前,耳边留下的是榴榴的哭声。

11.

“对不起,是我大意了。”

陈非的右手绑着绷带,垂在腿上。丁程带了把美工刀,趁陈非不防划伤了他的手,向我刺来。

“这不是你的错,没有伤到手就是万幸了。”

“他怎么样?”

“没伤到要害,手术很成功。”

陈非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彩,秋风柔柔地吹着,所剩不多的黄叶悠悠荡荡落地,萧条中溢着静谧。

“给自己一个机会吧。”

我不敢赌。

五年前的我一腔孤勇,可以放任自己去相信,去沉溺,最多孤身一人离开。可现在我有榴榴,她要跟我承担任性的后果。

看我不说话,陈非继续道,“也给榴榴一个机会。”

顾辰已经醒了,一墙之隔,我迟迟不敢面对他。

“顾叔叔,你很疼吧。”

是榴榴,脆生生的声音有些抖。

“榴榴放心,叔叔不疼了。”

“叔叔你好厉害,像我爸爸一样。”

“你见过你爸爸?”

“没有,妈妈说,爸爸是个很好的人,是因为要保护我们才不在了的。”

“咳咳,你妈说,你爸爸,不在了?”

我讪讪。对孩子而言,父亲的角色毕竟是很重要的。我把跟顾辰在一起时候的事加以包装,塑造了一个温柔有担当但英年早逝的父亲形象。

从那以后,榴榴不再哭着要爸爸,别人嘲笑讥讽她的时候,她总能有力地回击。她还把爸爸当成偶像,要努力活成他那样坚强勇敢的模样。

病房里,榴榴开始给顾辰讲她伟大爸爸的故事,我不好意思再听,转身回去。

“我们谈谈吧。”任瑗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脸上依然带着笑。

还是长椅,还是阳光,这一次,我对她的戒备少了很多。

“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见到顾辰挨刀子,感觉还挺不错的。”

“还是你厉害,就该让他疼一疼。”

“……”

“你真的是来探病的?”

“他没死,我就是来看你的了。”

说话倒是直接。死了就是吊唁了。

“你看看这个。”

任瑗递给我一个首饰盒,打开是一只狐狸线条的耳钉,似乎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看你的样子似乎也不明白。这是顾辰的,从没见过他戴耳钉,我猜,你们之间的误会应该跟这个有关。”

“我只是前几天去看他,从垃圾桶里发现的,本来以为是求婚失败了,没想到是这个。”

“还有,我不是他的什么白月光,只是他挡桃花的幌子罢了。而且,他早就澄清了。”

我望着任瑗,明媚的一张脸,永远挂着春日般明媚的笑,细看之下,又觉得沁着淡淡的忧伤。

“别用这个眼神看着我啊,让顾辰看见,我不好解释。”

“为什么帮我?”

“嗯~我只是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预订主桌哦。”

12.

我盯着这只耳钉,线条简洁流畅,有些不羁、野性。顾辰戴的话,虽然不是特别和谐,却也有着反差的美感。

忽然有些画面闪过,在我心上猛地一击,困着我五年的迷雾逐渐消散。

“知道来看我了?”顾辰半躺着,窗外的阳光给他苍白的脸镀上一层粉,眉梢挑了挑。

我走过去把盒子递给他。

“这是要直接求婚?英雄救美后以身相许啊?”

看清盒子和里面的东西后,他眼神一顿,“你这是……”

我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给他看。是一张画技拙劣的插画,棱角分明的侧脸,眉尾被一缕头发轻掩,眼睛低垂,耳朵上戴着一只耳钉,狐狸线条的。

“你以为我画的是陈非?”

青少年时期的陈非觉得古惑气质很迷人,跑去打了一个耳洞,买些乱七八糟的耳钉戴着,自以为骚气又迷人。

我有一段时间心血来潮要画画,顾辰这张脸理所应当成了我的模特。画着画着,我想到了陈非的那只狐狸耳钉,想象着给顾辰这张脸配上风骚的耳钉会是什么样子,就画上了。没想到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

顾辰又看了看画,眼睛垂下去,耳根红了红,“画技太差了。”

“那你为什么不问我?”

“你也应该问问我的。”

我愣神。我怪他不找我解释,我自己又何尝不是不敢找他要解释。原来,他也像我一样,对这段感情小心翼翼,怀着自以为不切实际的渴盼。

我讪讪地收回手机,手腕被抓住往下拉,我急忙把另一只手撑在床边,不至于压到伤口。

相距寸余,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唇一开一合,“为什么还留着这张照片?”

微信删除,电话拉黑,为什么还留下这张照片。

我错开眼,“忘删了。”

手腕上的力度加大,拉回我准备直起的身子,眼前人固执地问,“为什么?”

顾及他的伤势,我没敢有大动作,沉默了一瞬,顾辰卸下了手劲儿。

“对不起。”

我理了理衣服,把皱了的病床整理好,“具体说说,怎么对不起我的?”

顾辰惊了一下,随即呼了口气,缓缓道,“是我太幼稚,不该试探你的底线,放任流言而不澄清,耍性子爽你的约,”他的眸子泛了红,“更不该亲手设计你离开。”

“我混蛋。”忽然一声脆响,顾辰捏碎了手里的杯子,任碎片扎进肌肤。

“你还嫌不够添乱的吗?”我赶紧过去收拾碎片,叫来护士帮忙包扎。

“自从再见到你,我好像变得更狼狈了。”

“活该。”我看着顾辰左手新添的绷带,挤出两个字。

顾辰凑过来抱住我的腰,“但我很开心。”

13.

自从知道我画的人是他,顾辰生出了一种身兼英雄和恋人的有恃无恐。支使着我给他端茶倒水,捏肩揉腿,就差讲睡前故事了。

“讲讲也无妨,我跟榴榴一起听。”听完我的抱怨,顾辰挑眉道。

榴榴忙不迭点头,“好啊好啊,我愿意跟顾叔叔一起睡这里。”

我觉得我的小棉袄漏风,甚至可能要被夺走了。我觉得我的假期可能不够用了,估计销假之时就是辞职之日了。

“我好像还没原谅你吧?”我双手抱胸,幽幽地看着他。

那天,他抱着我表示日后一定认真赎罪,请我严加监督,还拉过我的手指跟他拉钩,说是榴榴告诉他的承诺方式。

顾辰撇撇嘴,目光莹莹地看向榴榴,后者秒懂,拽着我的胳膊摇个不停。

“妈妈,老师说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顾叔叔会是好孩子的。”

“好孩子?”我扼腕。

“嗯嗯嗯。”俩人点头如捣蒜。

顾辰出院之后,以酒店不方便为由,非要住在我家。榴榴也煽风点火,声情并茂,力陈他顾叔叔的英勇,理当厚待。

我无奈,只好把他安排在榴榴房间,并且,要求他负责一日三餐,以及卫生扫除。毕竟,我家的三餐也不是免费的。

在吃了好几天外卖,经历了几次浴室水灾之后,我果断强行终止了顾辰的家政工作,并要求顾辰限期搬离。

再这样下去,榴榴就彻底不吃饭了,我就真的养不起她了。

榴榴为表示抗议,当晚就找陈非接她出去玩儿了,并表示我一日不让步,她一日不归家。天知道顾辰都教了她什么。

家里只剩我和顾辰,空气里都洋溢着不自在。顾辰看出我的别扭,吃完饭就回屋了。

我洗完澡正擦头发,卧室的门被敲响,顾辰进来后递给我一样东西。

“看看这个。”

和我的枫叶标本一模一样,我疑惑地看向他。

“榴榴送我的,她说枫叶代表思念,她思念爸爸。”顾辰深深地望着我,目的不言自明。

“她,知道吗?”我迟疑地问他。

“我没说,这需要你同意。”

“染染,原谅我,好吗?”

“不会再有塑料桃花,没有试探,我们三口好好的。”

我听着那句“塑料桃花”笑出了声,把吹风机递给他。

暖风拂过发间,抚过轻闭的双眼,头皮被轻轻地揉着,我醺然欲睡。忽然风声戛然而止,我还未睁眼,唇间便多了层柔软。顾辰反复研磨唇瓣,舌尖强势地探进来,勾得我呼吸不稳。

他轻轻拉开距离,抚着我的腰背,低低地道,“有必要给你复习一下了。”

呼吸不畅的我眼前溢出生理性的薄雾,剜了他一眼。

“唔~”

呼吸的间隙,顾辰在我颈间轻吻,“别这样看我,忍不了。”

熟悉而陌生的感觉席卷而来,我受不住地惊呼,身前一声轻笑,“有印象了吗?”

我气急,抬身在他耳边笑道,“要不要,戴个耳钉?”

肩头忽的一疼,“行啊,不过,你重新给我买。”

“还挺记仇。”

疼痛转移到锁骨,“当然。”

“错过的五年,还要慢慢补。”

有哪些甜甜的睡前短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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