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在风里飞飘着

忘记了是哪年的年末我去了大理，朋友车里放着《爱似流星》，从那之后便一直听到现在。有时在夜里，似乎真的就有流星在风里飞着。

我已经没办法搞清楚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着街头巷尾，还有时光里慢慢成为曾经的一些炊烟与人事。

倘若具体地回想起来，应该是从把一九八八骑到边境那时开始的吧。一九八八在夜里穿过很浓的雾，在很遥远的村庄里追着萤火虫一直向前，也在夜里看到飘向月光里的花。

在那里短暂的停留，也曾听到了有老人吹葫芦丝。我对这东西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留恋，像是穿透大山的某种从山河里流出来的声音，但更多的时候，还是会对着黑夜去听那些在心底打转的声音。

我们都要向前走的，可能一路狂奔也一路遗弃着。许多人来来往往，倒也不足为怪，只是有些人的离开有时难免会更伤心难过些。

又可能是因为在夜里读了古龙。到如今也想不起当时读的具体是哪一本，只是后来差不多读了他所有的书，甚至在骑着一九八八在边境上飞驰的时候，心底还是会想起故事里的许多片段，就如同是流星蝴蝶剑里的孟星魂，又或者是踏雪而来的阿飞。

我们总是要面对的，可能有些人会争取，而我更多时候只是看着有些东西来去聚散。想要走的人留不住，想要留下来的人赶不走。

后来在某天，有朋友拉着我看了《阿飞正传》，知道了王家卫，张国荣，知道了那只不会停下来的鸟，也曾认真的问过老人，知道了那就是故乡里我们常说的鬼鸟。但听老人说它是会停下来的，甚至带着不怎么好的兆头。

岁月在夜里老人吹出来的葫芦丝声里从我隔壁的墙里传出来，一阵一阵地飘向了远方。

接着就看了《倩女幽魂》，知道了中森明菜，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是那样的。也知道了许多东西是阴差阳错，然后成就了王祖贤，但还是那么成功。也因为《倩女幽魂》才一直对张国荣念念不忘，知道了关于他和梅艳芳。先不管那些传言是真是假，但很长一段时间里，因为这些事和人，让我想更多地去了解许多东西。

也可能是事与愿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把原本应该用来学怎么号脉，怎么做手术，怎么去背下更多方子的时间用来看那些无聊的东西了，所以到如今还是这样兜兜转转着。

后面就知道了黄霑、胡伟立、顾家辉……知道了岸西、萧若元、黄百鸣……我也问过自己，后悔吗？

怎么会呢？倒是越发被这些人身后的许多东西深深迷恋着，像是在一张黄色的日记本上看到了从遥远的岁月里流下来的诗又或者是一首词。从《源氏物语》知道了天海佑希，也在大理古城街边的一个音像店里听到了《吻别》。那时候古城的风还吹着，我还年轻着，有时连自己都感觉自己放纵得不像话，好在到如今也没有干什么要命的事出来。

只是让人难过的是，早以前收藏的许多东西被我弄丢了，包括许多录音带还有影碟，有《倩女幽魂》全套，有《英雄本色》，有《暗战》……总之我早前喜欢过的许多东西都有。那时候只想留着，如今多了一个想法，倘若还留着的话就可以把这些都堆放进茶店里，让所有的物件讲话，说它们想说的东西。

我原本是一心向前走的人，怎奈却总是喜欢回望，像是总怕身后会被自己遗落着什么一样。

可能正因为有时我向前走得太匆忙，所以始终担心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一不小心就被丢失了，只好不停地提醒自己，总得回头看看。

如今倒好，连一九八八也被我爸卖了。它那破旧不堪的样子被放上皮卡车，摇摇晃晃地被拖走了，被拖到了南汀河畔一家很小的修理店里。我知道它肯定会被拆得乱七八糟，有些零件可能已经被丢到了垃圾堆里，但我已经没有办法。

只是许多夜里，我还是想和一九八八谈谈，甚至想在梦里在能和他交谈。

我知道我们是再不可能在南汀河畔飞驰了。倒不是说我再没有那种劲儿，只是南汀河畔如今早已不是从前的样子了，那些郁郁葱葱的树林已经被砍伐，那棵我最喜欢的树也已经不再。

好在我还可以继续听《爱似流星》，听张国荣，听《一生不变》，看那些我喜欢的一切。

好在我还可以去边境看月光，去大理吹风……好在我的记忆越来越好了。